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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苏姑娘,苏清,沈万金)完结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丝最新章节列表_笔趣阁(苏姑娘,苏清,沈万金)

0次浏览     发布时间:2025-07-09 13:16:00    

第1章残锦劫灰江南三月,本应是烟柳画桥、风帘翠幕的时节。然而,

钱塘江畔的“苏记锦云坊”,却笼罩在一片死寂的焦糊味里。

半个月前那场烧红了半边天的大火,

不仅吞噬了苏家三代积攒的千匹名锦、数十架精贵花楼织机,更带走了苏家当家夫妇的性命。

坊间传言四起:天灾?人祸?同行眼红?抑或是苏老爷得罪了海上来的“蕃鬼”?

残破的坊门吱呀作响,一个纤细的身影立在焦黑的断壁残垣前。苏清璃,苏家独女,

不过二九年华,昔日被赞为“钱塘明珠”的容颜,此刻苍白如纸,唯有一双杏眸,

燃着与年龄不符的、近乎执拗的火焰。她身上素白的孝服,在满目疮痍中刺眼得紧。

“**…”忠伯,苏家的老管家,佝偻着背,声音嘶哑,“账房…空了。沈记的沈大掌柜,

还有‘隆昌号’的王东家…又派人来催债了。说…说三日之内,

若还不上那三千两的货款和利息,便要收了咱这最后的地契和祖宅抵债。

”他手中攥着几张墨迹未干的借据,指尖因用力而发白。三千两!苏清璃的心猛地一沉,

像是被冰冷的铁钳攥住。苏家鼎盛时,三千两不过是笔寻常生意。如今,

这烧得只剩空壳的工坊、几个惶惶不安的老匠人,

还有库房里那几十匹幸免于火却沾满烟尘水渍的次等锦缎,便是她的全部。她没说话,

只是抬步,踩着厚厚的灰烬,一步步走进废墟深处。焦黑的木梁扭曲着指向阴沉的天空,

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的气息。几个老织娘和染匠默默地清理着,看到**,都停下动作,

眼中***浑浊的泪,欲言又止。“张婶,李伯,王师傅…”苏清璃的声音很轻,

却异常清晰,“苏家还没倒。只要还有一口气,还有一双手,苏记的招牌,

就不能在我手里砸了!”她弯腰,从一堆焦木下费力地拖出一个半人高的樟木箱子。

箱子一角已被火燎黑,锁头也变形了。忠伯连忙上前帮忙。撬开箱盖,里面并非金银,

而是一些旧账册、几卷褪色的花样图稿、一枚象征家主身份的旧印章,

还有…半卷泛黄的羊皮海图。海图边缘参差不齐,似是被暴力撕扯过,

上面用朱砂和墨线勾勒着陌生的海岸、岛屿和星斗方位,标注着看不懂的蕃文符号。

苏清璃的手指抚过那残缺的海图边缘,指尖冰凉。她记得父亲生前时常对着它出神,

说这是苏家未来的希望,是通往“金山银海”的路。可这图,为何只剩一半?

它与这场灭顶之灾,又有什么关系?她压下翻涌的疑云,

目光落在箱底一个不起眼的油纸包上。打开,里面是一封字迹潦草的信,

是她父亲苏泓的笔迹!“璃儿亲启:若见此信,恐苏家已遭大变。‘百鸟朝凤’秘法,

核心非在染料,而在‘火浣’后‘冰沁’之序,水温差毫厘,则色谬千里,切记!另,

海路凶险,人心叵测,蕃商‘哈桑’…信…不可全信…图…”信的后半截被烧毁了,

“哈桑”的名字后面,是触目惊心的墨团和戛然而止的笔划,

仿佛写信人当时遭遇了极大的惊骇。“百鸟朝凤”是苏家压箱底的秘技之一,

织出的锦缎在不同光线下能幻化出百鸟振翅的奇景!父亲临终前,拼死保住的竟是这个秘密?

还有那个“蕃商哈桑”…信中的警告,如同淬了毒的冰锥,扎进苏清璃心底。“忠伯,

”她猛地合上信纸,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库房里那些被水浸烟熏的次等生丝和锦缎,还有多少?立刻清点!把还能用的织机,

给我拼凑出来!王师傅,您是染坊老把式,哪怕只有茜草和靛蓝,也请您尽力,

把那些污损的锦缎颜色‘救’回来!三天…我们只有三天!”“**!

那些料子…根本卖不上价啊!”忠伯急道。“卖不上价,也要卖!

”苏清璃的目光扫过废墟,最终落在那半卷神秘的海图上,“但光卖这些,

填不上三千两的3窿。我们…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翻盘的机会!”她握紧了拳头,

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父母的血仇,家业的倾颓,巨额债务…如同一座座大山压来,她不能倒!

苏家的织机,必须重新响起来!第2章蕃舶压云三日后,杭州港。往日略显嘈杂的码头,

今日被一种异样的喧嚣所笼罩。巨大的、形制奇特的“蕃舶”如同海上巨兽,缓缓驶入港湾。

船身高耸,船首雕刻着狰狞的兽头,桅杆如林,悬挂着色彩浓烈、图案奇异的旗帜。

空气中弥漫开浓烈的香料、没药和一种陌生的海洋气息。

这是来自遥远波斯(大食)的巨商船队,领头的正是名震海上的“哈桑家族”。

据说其少主阿尔丹·伊本·哈桑此次亲临,携带着令人咋舌的黄金、宝石和异域珍宝,

目的只有一个:采购最顶级的江南丝绸,尤其是专供王室贵族的极品锦缎。

码头上早已被闻风而来的本地商贾、行会中人、市舶司官吏挤得水泄不通。

穿着绫罗绸缎的富商们伸长脖子,

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行会会首沈万金(沈砚之父)更是红光满面,带着儿子和一众心腹,

占据着最靠近栈桥的位置,仿佛已是内定的赢家。在人群的角落,苏清璃显得格格不入。

她依旧一身素衣,只在外罩了一件半旧的青布褙子,勉强遮住里面的孝服。

忠伯紧张地护在她身旁,手里紧紧抱着一个用蓝布包裹的狭长木盒,

里面是她们三人不眠不休“救”回来的几匹锦缎,虽然尽力处理,

但色泽和光泽度远不及苏家全盛时期。这已是她们唯一的赌注。“看!那就是蕃商少主!

”人群一阵骚动。栈桥上,在一群孔武有力、深目高鼻的蕃人护卫簇拥下,

一个年轻男子缓步走下船板。他身量极高,穿着用金线绣满繁复蔓藤花纹的深紫色锦袍,

外罩一件轻薄的白色纱衣,头戴镶嵌硕大绿宝石的缠头。他的面容有着明显的异域轮廓,

鼻梁高挺,眼窝深邃,瞳孔是罕见的琥珀色,像凝固的蜜糖。薄唇紧抿,下颌线条冷硬,

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尊贵和…一种审视货物的淡漠。阿尔丹·伊本·哈桑。

他的目光扫过码头,如同鹰隼掠过自己的领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傲慢与疏离。

当他的视线掠过行会众人谄媚的脸,落在沈万金身上时,略微停顿,

微微颔首——这已是极大的礼遇,引得沈万金受宠若惊地躬身回礼。市舶司的官员立刻上前,

操着半生不熟的蕃语夹杂着手势,热情地介绍着本地行会和富商。阿尔丹只是听着,

低沉流畅的波斯语对身边一位裹着头巾、只露出一双沉静眼眸的女子(佐拉)低声吩咐几句,

由佐拉翻译给官员。苏清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机会稍纵即逝!她深吸一口气,

拨开身前的人,在忠伯担忧的目光中,径直朝那被簇拥的中心走去。“站住!

”两个高大的蕃人护卫立刻横跨一步,像铁塔般挡住她的去路,手按在弯刀的刀柄上,

眼神警惕。他们身上浓重的体味和压迫感扑面而来。

人群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这个胆大包天的素衣女子身上,议论纷纷。沈万金身边的沈砚,

更是毫不掩饰地露出讥讽的冷笑。苏清璃强迫自己镇定,无视那冰冷的刀锋和护卫的逼视,

抬高声音,用清晰的中原官话说道:“尊贵的哈桑少主!小女子苏清璃,

乃‘苏记锦云坊’主事。闻少主远道而来,求购上品丝绸。苏记虽遭不幸,然祖传技艺未绝,

尚有残锦数匹,或可入少主法眼!恳请少主拨冗一观!”她的声音清越,

在一片喧嚣中显得格外突兀。阿尔丹闻声,终于将目光从沈万金身上移开,

第一次真正落在了苏清璃身上。那琥珀色的眼眸里,先是掠过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随即化为纯粹的审视和…毫不掩饰的轻视。“苏记?”阿尔丹开口,

他的中原官话带着奇特的异域腔调,却异常清晰流利,“那个…被一把火烧光的苏记?

”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却字字如刀,割在苏清璃心上。

周围的本地商贾发出一阵压抑的嗤笑。沈砚更是嗤笑出声。苏清璃挺直了单薄的脊梁,

指甲再次狠狠地抠入掌心,用疼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天灾人祸,非人力可挡。

然苏家百年根基,技艺在心,不在器物。少主所求,无非是稀世珍品。何妨一看?若不入眼,

清璃自当告退,不敢耽误少主贵时。”她不卑不亢,目光直视着阿尔丹那双冷漠的琥珀眼。

阿尔丹的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眼前这女子,素衣孝服,形容憔悴,身处绝境,

眼神却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琉璃。这份胆气和…倔强?倒是少见。他身边的佐拉,

也透过面纱,若有所思地看了苏清璃一眼。“哦?

”阿尔丹的唇角勾起一抹近乎残酷的兴味,“技艺在心?有趣。”他抬手,

随意地挥了挥,“佐拉。”佐拉上前一步,对苏清璃道:“姑娘,请展示你的‘残锦’。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情绪。忠伯连忙上前,颤抖着打开蓝布包裹的木盒,

取出里面叠放的一匹锦缎。锦缎底色是略显黯淡的湖蓝,上面织着缠枝莲纹。

虽然王师傅已尽力,但烟熏的痕迹和水渍的暗影依然隐约可见,光泽度也差了许多。

“嗤…”沈砚毫不客气地笑出声,“就这?苏清璃,你是穷疯了,

拿这种糊弄鬼的次货来污哈桑少主的眼?也配叫苏记的锦?”阿尔丹的目光落在那匹锦上,

琥珀色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有商人评估货物价值的冰冷锐利。他伸出手指,

用指尖捻了捻锦缎的边缘,感受着丝线的韧性和织造的密度。动作优雅,

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挑剔。“丝质尚可,应是七里丝的下脚料。”他的声音不高,

却清晰地传遍四周,“织法…是寻常的平纹地提花。

至于这颜色…”他指尖点了点一处明显的水渍晕染,“染工粗劣,色牢度极差,遇水即败。

还有这烟尘味…实在难登大雅之堂。”他收回手,仿佛沾了什么不洁之物,

从侍从手中接过一块洁白的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尖。每一句评价,

都精准地戳在苏清璃的痛处,也引来了周围更多鄙夷的目光。沈万金捋着胡须,

脸上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苏清璃的脸颊因屈辱而微微发烫,但眼神却愈发清亮。

她看着阿尔丹擦手的动作,那毫不掩饰的轻蔑像针一样刺人。然而,

就在阿尔丹准备挥手让她离开时,苏清璃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稳,

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少主目光如炬,所言不差。此锦确是清璃于火场灰烬中抢出,

又经污水浸泡,能有此形貌已是侥幸。然,少主只见其‘残’,可敢一见其‘奇’?”“奇?

”阿尔丹擦拭的动作一顿,琥珀色的眼眸终于带上了一丝真正的审视,“何奇之有?

”苏清璃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头对忠伯低声吩咐了一句。忠伯一愣,随即咬牙,

从木盒最底层,小心翼翼地捧出另一匹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锦缎。这匹锦缎,

正是她用父亲遗信中提到的“火浣冰沁”秘法,

以库房仅存的最劣质、甚至部分被油污污染的生丝,在最后关头极限织就的——百鸟锦!

这是她唯一的、孤注一掷的***!蓝布掀开——刹那间,仿佛有光华流泻而出!

那锦缎底色并非单一,而是在幽深的墨蓝中隐隐透出神秘的紫,如同深邃的夜空。

其上并无繁复花纹,乍看平平无奇。然而,当苏清璃双手一抖,

将锦缎迎着港口初升的阳光展开时——奇迹发生了!阳光穿透锦缎的经纬,

那原本深沉的底色仿佛活了过来,无数只形态各异、纤毫毕现的雀鸟光影,

如同挣脱了束缚般,在锦缎上翩然起舞!百鸟振翅,光影流转,鸣声仿佛就在耳边!

更奇的是,随着观看角度的细微变化,鸟儿的姿态、甚至羽翼的颜色都在微妙地转换,

时而青翠如翡,时而赤红如火,时而流金溢彩!“哗——!

”整个码头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所有人都被这从未见过的奇景震住了,

包括那些见多识广的蕃商护卫!沈万金父子的笑容僵在脸上,眼中满是惊骇!

阿尔丹擦拭手指的动作彻底停滞了。他琥珀色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里面惯有的冷漠和审视被一种纯粹的、属于商人对绝世奇珍的灼热光芒所取代!

他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紧紧盯着那在阳光下幻化出无穷生机的百鸟光影,

仿佛要将其烙印在眼底。佐拉面纱下的眼眸也闪过极度的惊讶。“此锦,名曰‘百鸟朝凤’。

”苏清璃的声音在惊叹声中响起,带着一丝疲惫,却无比清晰,“火劫水浸,毁其形,

难灭其魂。苏家技艺之魂,便在此‘光影织梦’之间!少主以为,此‘残锦’,可堪一观否?

”她直视着阿尔丹,等待着他的裁决。阳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那倔强的眼神,

与她手中流光溢彩的锦缎,形成了一种惊心动魄的对比。阿尔丹的目光,

终于从那令人目眩神迷的百鸟光影,缓缓移到了苏清璃的脸上。琥珀色的眼眸深处,

冰冷的高傲被击碎,取而代之的是审视猎物般的锐利兴趣,

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震动。港口的风带着咸腥与香料混合的奇异气息,

卷动着苏清璃素色的衣袂。那匹在阳光下幻化着百鸟光影的锦缎,

如同拥有生命般在她手中流淌。周遭的惊叹、贪婪、嫉恨,仿佛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阿尔丹·伊本·哈桑那双骤然变得锐利如鹰隼的琥珀色眼眸。

阿尔丹没有说话。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百鸟朝凤”的光影奇景攫取。他不是没见过珍品,

波斯的金线挂毯、天竺的月光纱、大秦的紫染绸…无一不是价值连城。但眼前这匹锦,

超越了单纯的材质和工艺,它近乎妖异地捕捉、玩弄着光线,

将虚幻的光影织成了触手可及的生机!这已不是商品,而是…近乎神迹的艺术!

他骨子里商人的本能和收藏家对稀世之珍的狂热在激烈碰撞。价值?无法估量!带回波斯,

足以让整个王室为之疯狂,让所有竞争对手黯然失色!更重要的是,

这技艺本身…若能掌握…他缓缓抬手,阻止了身边护卫可能发出的任何声音。

指尖无意识地捻动,仿佛还在感受刚才那普通锦缎的质感,

与眼前这梦幻般的流光形成残酷的对比。他的目光终于从锦缎移开,重新落在苏清璃脸上。

那张苍白、憔悴却异常平静的脸庞,那双清澈见底、此刻正毫不退缩地迎视着自己的杏眸。

“光影织梦…”阿尔丹低声重复着苏清璃的话,奇特的异域腔调里带着一丝玩味,

一丝探究。“苏清璃。”他第一次完整地叫出了她的名字,声音不高,

却清晰地盖过了码头的嘈杂,“这匹锦,你唤它‘百鸟朝凤’?”“是。

”苏清璃的心跳如擂鼓,面上却竭力维持着镇定。她知道,成败在此一举。“它,

从何处来?”阿尔丹追问,目光如炬,试图从她眼中找出任何一丝破绽。“据我所知,

苏记大火,片锦未存。”“火劫之中,天不绝我苏家。

”苏清璃的声音带着一种沉静的力度,“此锦所用生丝,乃库房角落侥幸存留,

虽被油污烟尘所染,几近废弃。清璃与家中仅存老匠,依循祖传秘法,三日不眠不休,

以‘火浣冰沁’之术,于绝境中…搏得此一线生机。

”她刻意强调了“祖传秘法”和“绝境搏生”,既是陈述事实,

也是一种无形的宣告——苏家的魂,没散!“火浣冰沁…”阿尔丹咀嚼着这四个字,

琥珀色的眼底掠过精光。他身边的佐拉,面纱下的眼眸也闪动了一下,

似乎对这个奇特的工艺名称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好一个‘绝境搏生’!

”阿尔丹忽然笑了。那笑容并不温暖,反而带着一种猎手发现新奇猎物般的兴味盎然。

“苏姑娘,你让我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价值’。”他刻意加重了“价值”二字。

一旁的沈万金再也按捺不住,肥胖的脸上挤出谄媚的笑容,上前一步:“哈桑少主!

您莫要被这障眼法迷惑!苏家早已败落,这所谓的奇锦,不过是她走投无路弄出的邪门歪道!

论生丝之优、产量之稳、信誉之佳,还是得看我沈家与行会诸同仁!

我们早已备下……”“沈会首。”阿尔丹淡淡地打断了他,甚至没有转头看他一眼,

目光依旧锁定在苏清璃身上,“我自有判断。”那轻描淡写的语气,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沈万金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沈砚更是恨恨地盯着苏清璃,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阿尔丹向前踱了一步,

距离苏清璃仅三步之遥。他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压迫感,

身上浓郁的龙涎香混合着海风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微微俯身,

琥珀色的瞳孔像两簇幽深的火焰,直直望进苏清璃的眼底:“苏姑娘,这匹‘百鸟朝凤’,

我收了。价格,按你苏记全盛时‘凤穿牡丹’贡缎的三倍算。”“哗!”人群再次炸开!

三倍贡缎价!这简直是天价!沈万金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忠伯激动得嘴唇哆嗦,

几乎要老泪纵横。苏清璃的心猛地一跳,巨大的冲击让她呼吸一窒。然而,狂喜尚未涌上,

阿尔丹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冰水,当头浇下。“但是,

”阿尔丹的薄唇勾起一个近乎冷酷的弧度,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珠砸落,“我给你的,

不是订单,而是一个…机会。”苏清璃瞳孔微缩:“机会?”“不错。”阿尔丹直起身,

恢复了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三日后,我的船队将在‘望海楼’举办一场品鉴宴,

宴请本地商贾与名流,展示此行欲采购的珍品标准。我需要一匹新的‘百鸟朝凤’。

”他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指向苏清璃,

向她身后那片焦黑的废墟:“就用你现在工坊里那些…被大火熏烤过、被污水浸泡过的生丝,

用你口中‘未绝’的技艺,再织一匹出来!规格、尺寸、光影变幻之奇效,

需与此匹一般无二!”他环视四周惊愕的人群,声音陡然拔高,清晰地传遍码头:“若成,

我阿尔丹·伊本·哈桑,以真神之名起誓,不仅以三倍贡缎价收购此新锦,

更将与你苏记签订长期契约,助你重振家业!若不成…”他的目光重新落回苏清璃脸上,

冰冷而锐利,“你苏记技艺不过如此,此匹‘百鸟朝凤’恐也来路存疑。那么,

你今日当众献此‘次品’扰乱市舶、欺瞒蕃商之罪…按律,当如何处置,自有市舶司定夺!

”他最后一句,目光扫向一旁脸色变幻不定的市舶司官员。官员被他目光所慑,

下意识地点头,含糊应道:“按律…当…当***货物,枷号示众,

或…或处以罚金…”枷号示众!罚金!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被巨大的危机取代!

沈万金和沈砚脸上顿时露出狂喜和幸灾乐祸的神色。这哪里是机会?

这分明是悬崖边的独木桥!成功了,一步登天,绝处逢生;失败了,便是身败名裂,

万劫不复!阿尔丹不仅是要验证她的技艺,更是在用最冷酷的方式,测试她的价值极限,

以及…她的胆魄!码头上死一般的寂静。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个单薄的素衣身影上。

海风吹过,带着刺骨的寒意。忠伯脸色惨白,颤抖着想要拉住苏清璃:“**,不能答应!

这…这根本不可能完成!那些生丝…那些生丝都烂了!三天…三天怎么够啊!

”苏清璃的身体微微颤抖着。阿尔丹的条件苛刻到了极点,无异于让她在废墟之上,

赤手空拳再造一个奇迹。失败的代价,是她此刻绝对无法承受的沉重。沈家父子恶毒的目光,

市舶司官员闪烁的眼神,周围人群的窃窃私语,都像无形的巨石压来。然而,她还有退路吗?

不!退一步,便是债台高筑,祖宅易主,苏记彻底沦为笑柄,父母之仇永无昭雪之日!

父亲的遗言犹在耳边:“苏家根基,技艺在心,不在器物!”她猛地抬起头,

迎上阿尔丹那带着审视、试探和一丝残忍兴味的目光。那双杏眸中,

所有的恐惧、犹豫都被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疯狂决绝所取代!那光芒,

比她手中的百鸟锦更加灼目!“好!”苏清璃的声音斩钉截铁,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码头,

“哈桑少主,这个‘机会’,我苏清璃接了!”她向前一步,

素色的身影在巨大的蕃舶阴影下显得无比渺小,却又带着一种顶天立地的孤勇:“三日后,

望海楼!新锦必至!若不成,清璃甘愿领罚,绝无怨言!”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阿尔丹的眼中,第一次真正地掠过一丝不加掩饰的惊讶,随即化为更深的玩味和…期待。

他微微颔首,唇角那抹冷酷的弧度似乎柔和了一丝:“很好。苏姑娘,

我期待你的…‘奇迹’。”说完,不再看她,转身在护卫的簇拥下,

大步流星地向岸上早已备好的华丽马车走去。佐拉紧随其后,经过苏清璃身边时,

那沉静的目光在她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似有深意,随即也快步跟上。

巨大的压力如同实质般散去,苏清璃身体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忠伯连忙扶住她,

老泪纵横:“**!你…你太冲动了啊!”苏清璃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带着咸腥的空气,

再睁开时,只剩下磐石般的坚定:“忠伯,我们没有退路了。回工坊!立刻!

”她看了一眼怀中那匹流光溢彩的“百鸟朝凤”,又望向阿尔丹离去的方向,

目光复杂难辨。机会?陷阱?这柄由阿尔丹亲手递来的双刃剑,已悬于头顶。三日期限,

废墟生锦。这不仅仅是一场技艺的豪赌,更是一场押上尊严、自由乃至性命的生死时速!

而暗处,沈家父子怨毒的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着这刚刚燃起的微弱火苗。

第3章火浣冰沁(上)焦黑的工坊内,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仅存的几盏油灯在穿堂风中摇曳,将残破的影子拉扯得如同鬼魅。

空气里弥漫着生丝处理药剂的刺鼻气味、未散尽的焦糊味,以及…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

苏清璃将怀中那匹流光溢彩的“百鸟朝凤”小心翼翼地放在唯一一张还算完好的长案上。

它像一颗坠入泥沼的星辰,与周遭的破败格格不入,却又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希望之光。

“**!”老染匠王师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布满老茧和染痕的双手颤抖着抚摸着冰冷的石板,“老奴***!

那些…那些库房里抢出来的生丝…全完了!”他指着角落里几个湿漉漉、沾满黑灰的大筐,

声音带着哭腔,“被烟熏得发脆,又被救火的水泡得发烂发臭!别说织锦,

就是搓根绳子都勉强啊!”旁边,张婶和李伯等几个老织娘也红了眼眶,不住叹气。

忠伯看着那堆散发着霉烂气息的“丝”,又看看案上的奇锦,

最后看向苏清璃苍白却异常沉静的侧脸,只觉得心口堵得发慌:“**,

那蕃商少主…他这是要逼死我们啊!三天!用这堆烂丝再织一匹一模一样的?神仙也办不到!

我们…我们去求他,或者…或者把秘方…”“忠伯!”苏清璃猛地打断他,声音不高,

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度,在空旷的工坊里激起回响。“秘方是苏家的命根子,

是爹娘用命保下来的!死,也不能交出去!”她走到那堆散发着异味的烂丝前,蹲下身,

不顾污秽,伸手抓起一把。丝线黏腻冰冷,毫无韧性,轻轻一捻就断裂开来,

散发出更浓重的***气味。彻骨的寒意顺着指尖蔓延。这比想象中更糟。三天?

三天能做什么?光是处理这批丝,让它勉强能用,恐怕都不止三天!阿尔丹的冷酷算计,

沈家父子的虎视眈眈,市舶司枷锁的阴影…如同无形的绞索,在一点点收紧。苏清璃闭上眼,

强迫自己压下翻涌的恐惧和愤怒。她不能乱!她是苏家最后的支柱!

父亲临终前的话在脑海中轰鸣:“火浣后冰沁之序,水温差毫厘,则色谬千里!

”火浣…冰沁…她猛地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绝的亮光。寻常处理生丝,

是温和的煮练、漂洗。而“火浣冰沁”,是苏家秘法中最极端、最凶险的一种!

它本应用于处理特殊地域采集的、极其坚韧但也蕴含杂质的野蚕丝,以烈火猛攻,

再以极寒淬炼,方能激发出其潜藏的光泽与韧性。父亲在绝笔信***意点出此法,

难道…他早就预料到苏家会遭遇此等绝境?要用这置之死地之法,来搏一线生机?“王师傅!

”苏清璃霍然起身,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急切,“立刻准备!最大的铁锅,

最烈的柴火!张婶,李伯,把所有还能用的生丝,不管多烂,全部挑出来!忠伯,取冰!

地窖里存冰不够,去外面买!有多少买多少!钱…先赊着!”“**!

您…您要用‘火浣冰沁’?!”王师傅骇然失色,声音都变了调,“使不得啊!

那是处理‘金刚丝’的法子!这些烂丝本就脆弱,用猛火一煮,顷刻就化成了渣!

再用冰水一激…那就全碎成末了!”他扑到苏清璃面前,老泪纵横,“老奴知道您心急,

可这…这是自毁生路啊!”“自毁生路?”苏清璃惨然一笑,眼中却燃着疯狂的火焰,

“我们现在,还有别的路吗?坐等三日后枷锁加身?还是把秘方拱手送给那蕃商,或者沈家?

”她指着案上的“百鸟锦”,“这匹锦,就是用此法,在最后关头搏出来的!

我们成功了第一次,就能成功第二次!”她环视着惊惶的众人,声音拔高,

带着不容置疑的领袖力量:“王师傅,您是染坊把头,这火候、这‘冰沁’的时机,

只有您能把控!张婶李伯,你们跟了苏家一辈子,手上功夫最稳!忠伯,冰是命脉!

我们现在,是在阎王爷手里抢时间!赌赢了,苏记生!赌输了…”她顿了顿,

声音低沉却无比清晰,“我苏清璃第一个去扛那枷锁!绝不连累诸位!”工坊内一片死寂。

只有油灯噼啪的爆响和外面呼啸的风声。王师傅看着苏清璃那双决绝到近乎燃烧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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