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沈安还记得这个是什么。
上大学时,因为程父外头女人不断,程母天天以泪洗面,他和程父的关系闹得很僵。
他坚决不肯回程家接手家业,一个人创业,在酒桌文化里沉沉浮浮。
一天,他喝醉了酒,迷迷糊糊地下了出租车,想去便利店里买瓶水,结果醉倒在了门口。
宋今就在那家便利店里打工,她看不过去,给他扛了进去。
后来宋今还打趣,也就是看他长得帅,自己才乐意扛一个醉鬼进店子里。
之后,程沈安越来越游刃有余,酒量也越来越好,没再有喝醉的时候,倒是时常光顾这家便利店。
两人在一起那天,他坐在窗边的座位上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不知道几点,程沈安还有些迷糊,一转头,看见宋今在他旁边。
女人正支着下巴,淡淡地望着他。
和他对上目光,她没半点羞涩,只是轻轻歪了歪头,像在问他:你醒了?
他也看着她,无端问:“你有男朋友吗?”
“我吗?”她肉眼可见地愣了一下,又很快笑了,“还没有呢。”
程沈安垂眼,目光落在她勾起的唇角,低低笑道:“追你的人很多,我看到过很多人给你送花和礼物。”
宋今笑得自然:“那确实,现在男女关系挺开放的,那些人想和我一夜情,或者想把我带出去充门面,男人嘛,就那点心思,一看就透。可这和男朋友不一样吧,我不想要这种感情。”
程沈安听她说男人,听得甚有趣味。
他能确定,自己一见钟情的女人,就是他一直在等的同类。8
程沈安抬眼看她,倦懒一笑:“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宋今不接茬,反而问:“你睡醒了没?”
“大概没有。”他声音带着点鼻音,又趴下去。
宋今笑着起了身:“那你再睡会吧,醒了再说。”
后来,便利店换班,她下班,叫醒了他。
出了便利店,他们牵起手,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
在一起后,他们住在一室一厅的出租屋里。
他用自己赚的第一桶金,送了她一条几万的宝石项链。
“我的全副身家,都给你。”
当时真是傻得很,这钱都够两人换套房子住了,可他不要面包,要浪漫。
他一直都知道,宋今的确喜欢他,但她也做好了随时抽身的打算,总是若即若离,很难对他交付全部信任。
那时的宋今看着他,表情似哭似笑:“程沈安,你真是个傻子。”
后来回了程家,两人的生活变好了,身边的人也不是彼此了。
看到她手心里的小东西的这一刻,程沈安感觉胸口闷痛剧烈。
从听闻宋今死讯的消息后就丧失的五感,现在猝不及防地归位。
程沈安身形摇晃,差点跪倒在地上。
实习警员急忙上前几步,架住他的身体。
男人的肌肉绷紧,紧到隐隐发颤了,实习警员不忍,出言安慰:“程先生,宋小姐的致命伤就是在腹部的刀伤,我们还在寻找凶器,一定会尽快捉拿凶手的……”
程沈安深深呼吸,声音都有些发颤。
“项链去了哪里……抢了项链的人肯定就是杀了她的凶手……”
这位先生情绪不太稳定,这话听起来颇有些一字一顿:“我可以提供,项链的照片、收据,帮助调查,款式很特别,谁出售了,肯定能查到。”
实习警员倒没想到,都这个情况了,这男人还能分析出什么东西来。
秦律师收到宋今去世的消息赶来,看到的便是程沈安被实习警员扶着,站起来的场面。
这男人看着悲痛,但也不掩俊朗,秦律师一眼就认出来,他就是宋今给自己看过照片的人。
而今天他看到程氏和温氏联姻的婚礼直播,才恍然大悟,难怪自己之前觉得这男人眼熟,原来他就是程家刚回国的独子。
当时的宋今已经很虚弱了,笑得浅淡,却很真心。
“我有个年年都想见到的人,你要帮我告诉他,我的墓地很好找,路也好走,想起来的时候,就来看看我。”
程沈安归国一月不到,可他在商海叱咤风云的名头秦律师早听过了。
他直接打招呼:“您好,程先生,我是启明律所的秦律师,宋今女士已将后事全权委托给我办理。”
程沈安怔愣,黑沉沉地眸凝着他:“后事?宋今她知道自己会死?”
这话问完,他突然想起她在自己面前,突然吐出的那口血。
不好的预感骤起,程沈安试探又迟疑,艰涩开口:“她是不是……”
秦律师点点头,语气沉重:“宋女士本身就是肺癌晚期,她拒绝治疗,一个月前就联系过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