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女娲后人,与第一除妖师世家的公子沈鹤回结契成婚。
可婚后第三年,只因沈鹤回带来的小姑娘孕吐难受,他就把我的蛇蛋做成了蛇羹。
“平时你疯疯癫癫地说自己是什么女娲后人,还非说这两枚蛇蛋是我的孩子也就罢了。”
“如今绾绾怀着孕身子不舒服,我给她补补身体怎么了?”
我看着死气沉沉的小蛇尸体心如刀割,
“沈鹤回,我没有骗你,明明再有三日,我们的孩子就可以化成人形了啊!”
沈鹤回厌恶皱眉,
“若真是如此,那两枚蛇蛋便必然是妖物!既然是妖,就该杀!”
急火攻心之下,我吐血昏迷。
再醒来,我心如死灰地找到沈母,
“沈家靠供奉女娲后人成了第一除妖世家,可如今我的孩子已死,沈家将再不受女娲灵力庇佑。”
“十万恶妖的反噬,就靠沈家自己来抗吧。”
……
沈母手一抖,面露悲戚,
“造孽啊!若是没了女娲灵力庇佑,沈家如何震慑的了十万恶妖?”
她几乎佝偻着跪在我身前,
“阿音,你莫要同沈鹤回那混账东西置气,老身这就去替你处置了江绾绾!”
我麻木地将沈母搀扶起,
“不必了,反正,我的孩子也回不来了。”
沈母瞬间面如土色,捂着心口大呼一声,
“我沈家亡矣!”
我别过头去,眼泪倏然落下。
阿娘说过,人族狡诈阴险不可尽信。
彼时我不以为然,满心都是沈鹤回,现在,终究落得一个连自己孩儿都护不住的下场。
“母亲!绾绾的胎已经三个月了,您究竟何时同意给她上沈家族谱?”
就在我悲痛之际,沈鹤回突然闯入,神色期待。
沈母当即铁青了脸色,抄起拐棍就朝他身上打去,
“孽障!你害死了阿音的孩子,还有脸提那贱人!”
“如今阿音心灰意冷,我沈家将再无女娲灵力庇佑,后山水牢中的十万恶妖,可就要出来了啊!”
沈鹤回抬手拦下拐棍,恼怒吼道,
“母亲,您就是被徐楚音骗了!她就是一个普通凡人,怎会是什么女娲后人?”
“那十万恶妖也被好好的封印着,怎么可能出来作乱!”
“我堂堂第一除妖世家的公子,看在幼时情分娶了她,已经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她还想怎样?”
沈母气极,还要说什么,我却疲惫打断,
“够了——”
“让江绾绾进沈家族谱一事,我没有意见。”
闻言,沈鹤回一怔。
狐疑地打量起我,
“徐楚音,你真的同意绾绾进门?你从前,不是最爱拈酸吃醋,绝不允许我纳妾的吗?”
是,我从前因为爱他,百般阻挠他娶别的女子。
可如今,我都要走了,又怎会在乎那么多。
沈鹤回不知是想到什么,露出满意的神色,
“你若早这么识相,我也不会同你生那么多龃龉。”
“放心吧徐楚音,你不用嫉妒绾绾有孕,我同样也会给你一个孩子,你的正妻之位不会动摇。”
孩子?
我苦涩一笑。
第2章
我们的孩子,早就被他亲手杀了啊!
就在我打算提和离时,突然,一个下人匆匆来报——
“公子,不好了!绾绾姑娘自从吃了那碗蛇羹便腹痛不止,如今已经晕过去了!”
“什么!”
沈鹤回大惊失色,不由分说地拉着我去了江绾绾的庭院。
我一眼便看到她面色苍白地躺在床榻上。
旁边还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蛇羹。
焦香粘腻的熟肉味道涌入鼻腔,我瞬间脸色一白,红了眼眶。
当初,两条小蛇还在蛋壳中时。
我白日同它们讲话,夜里为它们添灯,没有一刻不期待它们降世。
明明只差三日,它们就能破壳而出,化为人形。
可如今,却没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一眼!
“沈公子,江姑娘恐怕是……中了蛇毒啊!”
突然,为江绾绾诊治的大夫惊恐说道。
沈鹤回怔了怔,随后突然恶狠狠瞪着我。
他手臂青筋暴起,一脚将桌上的蛇羹踹翻在地!
“徐楚音,就因我杀了你那两条蛇,你就给绾绾下毒?”
“她还怀着孕啊!你怎么就这么歹毒,人命在你眼中,就这么廉价吗?”
我目眦欲裂地看着满地狼籍。
忍不住泪流满面地吼道,
“沈鹤回,这是你的骨肉,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啊!”
沈鹤回厌恶地看了眼小蛇尸体。
“徐楚音,事到如今你还在说谎!”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满口谎话,心如蛇蝎,爱过你,简直让我恶心!”
哪样?
我变成哪样了?
变得,分明是他沈鹤回!
当初,我五岁时,沈母一步一叩首将我求来沈家养着。
我说自己是女娲后人,别的小孩子就全都怕我,远离我。
只有沈鹤回日日围在我身边。
我被旁人称作“妖怪”霸凌时,也是他将我护在身后,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
于是我认定了他,非他不嫁。
十几年来,我以女娲灵力镇压十万恶妖,助沈家成为第一大除妖世家。
沈鹤回也待我如珠如宝,温柔呵护。
可自从他把身为孤女的江绾绾带回后,一切就都变了。
他开始日日流连于江绾绾房中,我吃醋,他便说我善妒成性。
后来,江绾绾落水,他说是我推的。
江绾绾高烧,他说是我用巫术诅咒的。
直到江绾绾孕吐难忍,他便明知道我最宝贵这两枚蛇蛋,也毫不犹豫将其做成了蛇羹!
彼时我嚎啕大哭地扑打着他,他却将我重重推倒在地,
“两条臭蛇而已,怎么能和我心爱的绾绾相比!徐楚音,你整天和蛇虫鼠蚁为伍,恶不恶心啊?”
如今,我对他心灰意冷,已经不想再辩解什么了。
我撕碎衣袖,颤抖着手将小蛇的尸体包裹起来,打算埋葬。
可沈鹤回却阴沉着脸拦在我身前,
“徐楚音,你害了绾绾,别想轻易离开!若她腹中骨肉有什么闪失,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说完,他一把将我扔到江绾绾床榻前。
紧张地问大夫有何办法。
“江姑娘中的蛇毒十分特殊,若想解毒,便唯有用下毒之人的心头血才行……”
第3章
心头血?
我一怔。
三年前,恶妖暴动,沈鹤回除妖时重伤昏迷。
是我,用自己的半身精血救了他。
从那时起我便落下了病根。
若是如今再失去心头血,恐怕对恶妖的压制便会大打折扣。
沈家,灭亡的时日也会来的更快!
“沈鹤回,你绝不能取我的心头血,不然……不然后山水牢中的恶妖必然反扑,沈家将亡!”
也许是从未见过我如此郑重的神色,饶是冷漠如沈鹤回,也不免怔了怔。
但,不过是犹豫片刻,那大夫便催促起来,
“沈公子,若是再耽搁下去,毒素蔓延至心脉,江姑娘可就彻底没救了啊!”
沈鹤回瞬间收起了犹豫。
冷哼一声说,
“够了!徐楚音,你不就是贪生怕死舍不得给绾绾放血吗?这是你欠她的!”
“来人,剜了她的心头血!”
话音落地,利刃刺入心脏,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意。
我冒着冷汗蜷缩在地上,却看到沈鹤回连半个眼神都不肯给我。
他只担忧地望着江绾绾,见江绾绾皱了皱眉,便愤怒地一脚踩向地上的小蛇尸体,狠狠将其碾碎!
“都怪这些该死的畜牲,害了我的绾绾!”
身上再痛,也不如此刻的心如刀割。
我疼得忍不住昏了过去。
再醒来,就看到沈母泪眼婆娑地守在我床边,
“好孩子,你醒了!沈家对不住你啊,老身实在没想到,阿回那混账竟然为了那个江绾绾,对你做出这么过分的事!”
沈母眼中满是惊恐,
“在你晕倒的时候,水牢中的恶妖已经开始了暴动,结界撑不了多久了!”
“阿音,你最是心善,求求你救救沈家吧!”
我无力地闭上眼睛。
“这是沈鹤回的孽,也是沈家的劫,我也没办法。”
沈母面色一白,猛地跪在我身前,
“阿音!算老身求你了!你毕竟,与沈家,与阿回有着十多年的情分啊!”
闻言,我忍不住鼻尖一酸。
自己重情重义,可沈鹤回呢?
他何时将我放在心上过。
我终究不忍生灵涂炭,心软地从怀中掏出一枚蛇形玉佩,
“这是女娲后人的伴生灵宝,可以再护沈家最后一段时日。”
沈母大喜,捧着玉佩感恩戴德地离开。
她走后,我强撑着身体收拾好了行李,打算明日一早便离开沈家。
可夜深人静时,沈鹤回突然来到我房中,手上还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看到我的行李,他皱眉,
“你不是说沈家没了你就会遭殃吗?方才后山水牢的确有些异动,不过如今已经平息下来了。”
“莫非你是看自己的谎言被戳穿,便想着离家出走?”
沈鹤回还不知道,暴动之所以平息,是因为我的伴生灵宝。
我懒得告诉他。
只念在最后一丝情分提醒道,
“沈鹤回,你日后除妖,最好还是莫要那么冲动莽撞。”
毕竟,自己离开后,就再也没人为他收拾烂摊子。
沈鹤回闻言,忍不住心头一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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